第七章 相见欢3
那几个熟悉的小郎君见着,乍然一惊,汴梁城中何时出了如许的人物?
大些的酒家皆养了歌舞艺人,凌晨起便曲笛笙箫,整天不断。更有杂耍艺人,花腔颇多,孩童最是喜好。
七娘只窃窃地偷瞧,心中另有些怕。
恰遇见几个认得的小郎君,唤了几声,还打趣一通,二人方才止住。
五郎摇点头:
“小郎君躲着何为?”那人道,“既是润郎的兄弟,也叫我们熟谙熟谙!”
“朋友!平白地恐吓人!怎的恁早来?”
“收起你那些做派!”
说着便要伸手拉七娘。绍玉一把打下他的手,厉声道:
七娘只躲在绍玉身后,她虽是爱闹,却也少见男人,见着那浪荡做派,多少有些害怕。
而七娘一行三人却在贩子玩得不亦乐乎。
绍玉忙买了给她,七娘接过,拿糖人对着绍玉,笑道:
三人皆笑起来。五郎看着绍玉,讽刺道:
“想来是不熟谙的原因,今后多聚着打趣,也就不拘束了。”
那人说罢便领着一行人告别,路过七娘身边时,还用心顿了顿。
绍玉忙将七娘护在身后。五郎只道:
“三郎!看!他指着你笑呢!”
街上吃的、玩的早摆满了。行人落拓安闲,娘子郎君们打扮皆细心打扮,或是往庙会去,或是随便入家酒坊饭庄。
“也怨不得人家!七娘一副小郎君打扮,人家自和她称兄道弟!”
“他是鲁国公的孙儿,赵廷兰。你若去问卞大娘子的姐妹,没有不知他赵郎的。说来,他与咱家宗姬嫂嫂还沾着亲呢!”
卞苍猛的一惊,直往五郎身上捶:
她在门边托腮坐着,三民气下猎奇。
“那是甚么人?这般无礼!”
“王郎也在!快些出去,出去!”
七娘语罢,同绍玉皆笑得前仰后合。
“你收敛着些!甚么好东西没见过,偏在街上丢人!”
待那群人走远,七娘方从绍玉身后出来,却还拉着他的袖子。
她问向五郎:
五郎看着七娘,只道:
五郎鼓掌喝采,早盼着了!七娘却高低打量本身,只道:
“这会子神情!方才谁躲在三郎身后,大气也不敢喘?”五郎学着七娘的模样,躲在绍玉身后。
“见你盼着便来了!”五郎戏道。
还未至相国寺,王绍玉手上已提得满满。这会子气喘吁吁,早悔怨没带个丫环小厮。
又是一番打趣,这才到了坠花楼。
“五哥尽管欺负我,我同卞大娘子告状去!”
此处早已满客,热烈得紧,却见卞二娘子卞苍在门边。
“乡间孩子,没见过世面,世兄见笑了!”
另有金瓯玉箸,杯盘摇摆琳琅,叮叮入耳,颇似吹打。更有笑语轻巧,胭脂眉黛成群,步摇飘飞,弓足委宛。嬉笑怒骂掷百万,一眸娇嗔值令媛。
“那里来个粉面小郎君?”
只见她着青缎袄子,菱花暗纹裙;学着前朝女儿模样,在眉间贴了金箔花钿,颇觉美丽。
其他几位小郎君也都瞧着她。
“贩子之物自有它宜趣之处,家中与宫里亦是没有的。”
三人一起上吃这买那,才用过酒糟丸子,又想着芙蓉糕儿。刚转过街,又买了玛瑙珠花、珊瑚臂钏、碧玉绦儿、鲁班锁儿。
因着上元,此中亦挂了各色灯儿,花鸟成群,鱼龙戏舞,故事灯连环,白蛇灯、龙女灯、梁祝灯……不再话下。
“你情愿帮她拿物件,怪不得那糖人笑你,你这左提右提的模样,好笑好笑!”
“上回是郎君打扮去的,现在‘谢郎’乍作了‘谢娘’,是怎个意义?今后出门,怕是招摇了!”
五郎也有些看不过,向七娘笑道:
“我家远房兄弟罢了!”
七娘顺着他的眼神瞧去,鼓掌道:
他遂负手笑道:
五郎见着不当,只陪笑作揖道:
七娘也被这模样逗乐了,只道:
恰见着,便是一副常问迹花街柳巷的浪荡子模样。
“王兄弟这是何为?又不是小娘子,何至于这般护着?”
“凭他是谁?敢对七娘脱手动脚!”绍玉一声冷哼。
那人这方收了手,瞧了七娘几眼,又绕有兴味地看了看绍玉。
“谁盼你来?”卞苍轩眉看他,兰花指儿挽个花儿叉在腰间,“那是我姐姐!连日不来,看她不恼你!”
“呸!”七娘瞥了五郎一眼,“谁是他兄弟!鲁国公府也不比畴前了,我瞧着,便是先人浮浪无能,白败了家底!”
坠花楼是汴都城里数一数二的妓馆,常日里便是歌舞升平,座无虚席的气象,更别道本日上元节了。
“这也无妨,只在前头簇锦坊买一身现成的便是。”绍玉道,“他家原也给宫里制衣的,衣料花腔皆是时髦模样,想来也入得你谢家娘子的眼。”
五郎惦着脚,悄声畴昔,凑到她耳边:
不待五郎接话,她瞧见绍玉,忙作万福问好:
七娘又往绍玉身后躲了些,狠狠低着头。那人笑笑,唱着曲儿便去了。
一人打量着谢蓼,只笑道:
“你盼着谁?”
“这话我附和!”绍玉提着东西向七娘道,“七娘你看,阿谁糖人眯着眼指着人乐,也风趣得紧,我买给你可好?”
只是手里捧着精美铜炉,更加显出娇贵气来。
“也就是年节下,你们也敢讽刺我了!”五郎说着便向绍玉捶去。
“三郎穿衣向来讲究,你说好,我自是信得过。不似五哥,只在见卞大娘子之时,才穿得人模人样!”
那人一时不知所措,却也不在乎,只笑道:
正此时,却见七娘已从簇锦坊出来。她玉带束发,一袭梅花绫月光袍子并皂靴,便乍作了姣美小郎君模样。
“我瞧着七娘这架式,那里还到得相国寺?不若往潘楼街去,拣些精美物件,差人送回府里,晚些时候去听卞大娘子的新曲,罢了邀她同观花灯去?前些日子卞二娘子病下,想来现在也好了,一并瞧她去!”
绍玉倒不在乎,只笑道:
“果然风趣!我要我要!”
七娘不觉得意,只道:
只见他着天水碧浮花暗绫直裰,白玉线绦儿束腰,织银金箔雪锻带束发,簪一枝重生海棠花。
三人便随她进了坠花楼。只见雕栏玉砌,帏帐漫垂,时花拥簇,裙带穿行。
绍玉腰间一躲,忙跑开。五郎也紧追不放,只见二人追打玩耍,如在自家普通,行人见着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