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入宫巧对（三）
“老佛爷金安，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啪”的一声，太后拍案大怒。我一惊，心悸之余，暗怪致深莽撞了。这几日前来拜访的官员对太后挪了水兵军费去建御花圃的事儿很有抱怨，恰好他扔出这话来。
“你小伉俪混闹，拿本宫寻甚么高兴？胆小包天了！”太后竟然伸手去掐致深，只是隔了那长长的八宝夹套却不得力，只得换做拍打他身后一下。致深用心笑了微微一躲。
公然，老佛爷的话锋舒缓了些，打量我冷冷的问：“春宵苦短日高起呀，你这床上的工夫也了得，几乎害得你男人误了进宫朝见的时候，怕是古今祸水都莫过于此吧？”
我忙忍住笑解嘲说：“想是这鸟儿在江南小地，乍入皇宫，也被老佛爷的凤威和皇家寂静威慑了。”
竟然晨起换衣误了时候的事，太后老佛爷也晓得，她还晓得些甚么？我的心一阵子颤栗，前面凉汗濡湿了衫子。
“呵，呵呵，这张小嘴儿倒是会说话，嗯，说罢，枕头边聊了一夜，还扯了甚么了？”太后话音才落，致深忍不住插话：“老佛爷~”
我忙叮咛人去取鸟笼子，献上那八哥儿。
“嗯，难为你一份孝心，这点子小事儿还惦记取我这老婆子，总算我没白养你这十多年。不像有的人，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你操心奶大了他，还要防备他甚么时候咬你奶子一口。”太后的话似是指桑骂槐，这么戳戳点点的话听得刺耳，她声音微扬清脆，明显是说给内里的人听的，内里……
“回老佛爷的话，养了三个月了，臣一看这小东西的繁华样儿，就晓得老佛爷会喜好的。”致深答道。
致深一脸欣喜的笑意说：“会说的可多了，反反比微臣的嘴工致，不会惹老佛爷不快的。”
又看了我说：“也难为你了，编出这些笑话讨本宫高兴，本宫天然不会再难为你这嘴笨的，甚么鸟儿呀，拿来见地见地吧。”
我早传闻太后短长，却不想如此的咄咄逼人，也算是上马威了。只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若不设法四两拨千斤的摆脱，反是僵局了。
我忙跪禀：“臣妾孤陋寡闻，不过只晓得周大人这周身的光荣，阖府的繁华，便是臣妾……都拜老佛爷所赐，圣上的隆恩。一分一毫，重新到脚，周大人都是服膺感念在心的。”说到这里，我成心深深看一眼致深衣摆下暴露的那截子足上的缎面圆口鞋，那是老佛爷的手笔。
我话音才落，那鸟儿俄然开口清楚如字字崩豆儿的说：“老佛爷千秋万代，老佛爷吉利！”
谁想太后却涓滴未曾闻声普通，还是大声的问：“铭哥儿呀，你这鸟儿调教了多久了？”
我忙屈膝温笑着不卑不亢的说：“启禀太后，太后这是讽刺臣妾呢。臣妾大胆，那里敢呢？不过是昨夜想到要觐见太后凤颜，又喜又忧，怕臣妾鄙陋之身，若进退有些话说得不当，反给周大人招惹来祸端。半夜难寐，吵醒了大人，便听大人给臣妾报告讨太后欢心的‘护身符’，一时听得兴趣颇浓，不知不觉就晓分离去，凌晨才入眠，便误了时候，大罪大罪。”听我缓缓透露，致深反是惊了，低声责怪一句：“漪澜！猖獗！”
太后对我早有成见，怕是解释徒劳。我内心正在踌躇，致深却一笑说：“老佛爷，闺阁之私密事，怕比点绛唇更有甚者，数不堪数。”
“闭嘴！等下子同你计算，如果胡言乱语的编排本宫，看不传人打断你的腿，越大越无状了!”叱骂的话语里都透出那股子令人妒忌的垂怜。
“哎呦，哎呦呦，这小东西，想不到铭哥儿现在也玩儿这东西了。本宫还自抢先皇和成哥儿那两个恶劣的在这东西身上花心机呢。”太后的笑意满溢眉梢眼角，笑从心生。
“噗嗤，”世人忍不住大笑，指了致深笑得捧腹。太后更是推一把致深骂：“你个猴子，常日里装个端方谨慎的模样，现在看来是更加的讨打了！”
“周大人还教臣妾宫中的端方，都怪臣妾嘴笨，足足费了大人一夜的工夫来调教。末端，周大人还挖苦臣妾说，进献给太后的那只八哥儿都比臣妾要嘴灵些。”
我赔罪，太后倒是长长的“嗯？”了一声，然后问，“呦，这么说，本宫也是来了兴趣，就说说，我们铭哥儿可给你讲了甚么对于本宫的‘护身符’呀？”
“呦，这小东西开口了，嗯，公然聪明。”老佛爷眉开眼笑，也畴昔逗弄。
我掩口一笑，致深却尽是严峻，我说：“禀太后，不过是周大人叮咛臣妾，太后不喜女子张扬娇媚，盛饰艳抹。臣妾便想，那就不如本日净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好，平常的模样，反不显造作。只是周大人看了呵叱臣妾换衣打扮，说是太后曾经验过期候女子，不晓得打扮润色本身的女人，那是没心肝儿的，最是要不得。如此一来，大人反逼了臣妾临行时打扮一番。还是臣妾笨拙，不得方法，暴露妖媚之色给周大人添错了。”
好个奸刁的周怀铭，我不由心下一笑。若说小伉俪的房事，这点绛唇又算甚么？太后竟然也被逗笑，此事该是一笑而过。
屋内的氛围顿时严峻，一旁的肃宁嬷嬷都低头不语，安公公左顾右盼着一副故作的心不在焉的模样。致深又急于开口为我分辩，焉知现在他越是护我，老太后就越是起火。
“嗯，那本宫倒是要听听，这嘴巴工致过周总督的鸟儿，都说些甚么？”
他一脸安闲的笑，几次递我眼色，带了几分对劲。
记得这鸟儿被致深驯得伶牙俐齿的，如何见到太后也胆怯了？
“给你鼻子就上脸了？出宫这才几年端方都健忘了？古往今来，多少因色伤身的？你如何也这般胡涂，闹出这类沸沸扬扬的事儿来。就连皇上听得都龙颜大怒呢。封疆大吏，如此孟浪情势，若不是本宫为你讳饰，你这顶戴花翎还保吗？”
太后扫一眼致深，致深一脸的迷惑看我，额头已经沁出密汗。
我内心却不由严峻，毕竟是九五之尊的天子，在内里跪了如此之久，皆因太后在召见我们伉俪。传闻这位皇上是太后的亲外甥，先皇的亲堂弟。只是即位以来一力推行新政师法西方的变法，使得朝臣摆列新旧两派，母子也失和。
一只金嘴儿金爪子八哥儿在金丝立笼里提上来，致深负个手安闲的畴昔逗着，只是那八哥儿侧个身子不睬他。
安公公眯着眼睛瞧了我和致深半晌，那夺目的眸光幽幽的，似在表示甚么。
此言来者不善，我的心顿时一惊，这些闺阁琐事，如何太后尽知其详呢？我内心一动，不由想到了一人，慧巧。
正在谈笑着，内里安公公出去低声禀告：“老佛爷，皇上来给老佛爷存候了，在内里跪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了，见老佛爷正在欢心呢，不忍打搅。您看，宣吗？”
致深忙敛住笑容正冠起家，我也起家。
只是致深俄然不依不饶般加了一句：“怀铭造间屋子取乐，也并未有涓滴僭越，更没有拿朝廷的银子中饱私囊的，俯仰无愧于心。”
却听太后问一句：“这鸟儿会说甚么话呀？”
我不无忧心，内里哄传太后同皇上反面，本来公然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