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借力打力（一）
我责怪地瞪她一眼，低声叮咛：“我从宫里带返来的那几匹蜀锦，有一匹鸦青色的，另有一匹朱砂色，更有摄政王爷侧妃赏的那串珍珠项链，我过生日老爷赏的碧玺手链，都替我带上，常日也无用，过几日是二姐姐的生辰，不如送她也不作践了好东西。”
二姨太忙问：“如何了？”她眼眸中暴露期冀。
便将那珍珠项链递给她手中，她笑得合不拢嘴，忙叮咛丫环说：“吉儿，万儿，还不去寻几个小厮去替少爷上树摘鹞子。”
我这才从尺素手中接过乌木雕花椟翻开，暴露那珠圆玉润的珍珠项链，巨大的珠子泛着幽光，颇是诱人。我有些不耐烦地问：“哎呦，宝儿，阿姆同二姨娘说几句话，你本身去玩。”
我心下暗笑，将贺礼一一送她，她天然喜上眉梢，同我在屋里扳话着。
二姨太的眸光早就不断地瞟我身后的冰绡、尺素手中的蜀锦和乌木雕花椟，现在一听我说是送她的寿礼，惊得微开了口，旋便是眉开眼笑，连连说：“这么贵重的礼，这岂敢，岂敢？”一边婉拒着，一便伸手去抚弄，赞道：“这蜀锦，可真是上品。”
我轻笑，摇点头道：“宝儿不乐意，别看爷是严父，但还是疼宝儿的。我暗中也在宝儿身高低了番工夫，为今之计，姐姐只要在宝儿身上多用心机了。一来二去的，让宝儿开口才是。”
冰绡更是大惑不解，惊奇地望着我问：“蜜斯，府里姨奶奶们过生日，那里有过送如此厚礼的？便是蜜斯过寿诞，二姨奶奶不过送个了荷包，蜜斯……”
又叮咛丫环吉儿说：“快，去把我们新炒的枣花黄芩茶泡来给八姨奶奶尝尝鲜。”
我打量她的神采，她眸光里透出喜出望外，竟然喜极而涕，揉了泪眼笑道：“能嫁给老爷，也是我家祖坟冒青烟，宿世修来的福分呢。”她叹一声，目光中尽是对前事的记念，“我家祖上三辈都是种地的，我七岁那年冀州闹水灾，颗粒无收，草根树皮都被啃光了。那天我背着弟娃在门口，守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哥哥，我爹跑遍了村里村外总算包裹来一兜肉包子返来，那香气扑鼻的，我一辈子也健忘不了。哥哥狼吞虎咽，我爹气得边打他骂他慢些，边哭。一个包子递给我，我瞪大眼睛吓得不敢吃，家里的女人是不能同男人抢吃食的，不然会挨打。”她眼里透暴露无法和惊骇，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尽的磨难光阴。
我余光看到冰绡在一旁撇嘴，似在嘲弄二姨太鄙吝，用这贫民才喝的甚么枣花黄芩茶便打发我们。
“啊！”手中的茶几乎泼出，一口气往心下沉。饥荒光阴吃人肉，我本来只当是以讹传讹，不想真有其事。
他喜出望外，忙说：“这，无功不受禄呀。”
我说：“我摸索了爷的口气，你是晓得的，现在九姨太入府，也这些日待我大不如前。谁想五姨太也意欲收养宝儿，还让曹蒹葭在爷面前说了甚么。”
宝儿指指天井中高高的枣树，我忙对二姨太说：“劳姐姐寻小我，替宝儿取下那鹞子，免得孩子缠着我们姐妹，也没法说话呀。”
我不觉得意的一笑说：“哦，那事儿呀。老九闹得过了，我不过怕她给我们爷招惹灾害。逢此多事之秋，金侍郎还乘机在朝里抨击，若真是因小失大，但是要扳连阖府的。”
她听我的话有理，几次点头。我本同她并肩坐在榻上，她便决计向我身边凑凑，奥秘地问：“传闻，mm狠狠打了那曹贱人一巴掌？打得好！大快民气呢。”她笑着问。
二姨太绝望的神采挂在脸上，惊诧片刻，又问：“老爷，应了她了？”
我递冰绡和尺素一个眼色，二人都不甘心的近前。
冰绡满脸不甘心。
我一笑道：“少来闲话，照了去做就是。”
吉儿、万儿屈膝应了下去，二姨太还不忘对她们叮咛，“让那些猴仔细心些，别折了树枝。”
我淡然一笑道：“宫里的贡品呢。还是如京时宫里赏的，不过mm用不上，想是姐姐素喜好这素雅的色彩，不若送给姐姐才不糟蹋。”
“前次姐姐托mm办的事儿……”我侧身望一眼冰绡、尺素，谨慎地叮咛她们退下。
“爷在书房里对我说，也是这老九生在繁华门，不知柴米贵，华侈无度的，让我多教教她才是。还说她就是不如二姐姐你懂事理，晓得俭仆持家呢。”我凝睇她的眼眸说。
宝儿俄然向我身后遁藏，我忙叉开话题笑了说：“看我这些日子忙的，竟然二姐姐的寿礼都健忘了。一向备下，就是得空送来给二姐姐过目呢。二姐姐莫嫌弃微薄才是。”
她打量我一双手，羡慕般道，“瞧mm这手，像水葱似的，定然没受过苦吧。”不等我答话，她又说：“我当时没有舍得吃那肉包子，生生把唾沫咽下去，自当吃了肉汤，我把那发黑的肉包子给了弟娃吃，弟娃吃得舔手指。我厥后才晓得，那肉包子，那肉，是人肉！”
我点点头说：“爷还说，二姐姐你最是温良娴淑，昔日在家做女儿时，也是苦出身，颇是出身不幸呢。”
“二姐姐好兴趣。”我笑盈盈地近前，她忽见我来，又看到我领着的宝儿，便笑了问：“哟，哪阵风把mm吹来了，快屋里请。”
二姨太躬身去抚弄宝儿的小脸儿啧啧道：“还生二姨娘的气呢？那鹞子……”
俄然记起甚么问，“阿姆为你画的那鹞子，挂在哪个树枝了？”
宝儿已是等不及，扯着我的衣袖哀哀道：“阿姆。”似在提示我。
她欣喜过望地问：“老爷他，他公然如此说的？”她脸颊上闪现出忧色。
“谁说不是呢？”二姨太拥戴着。
“怕是饿坏了，吃甚么都香了。”我安抚着，打量她那惊骇的眸子，我向来没蒙受过饥苦折磨，天然不晓得其苦。或者她自幼受穷，才对物欲如此苛求。
我牵着宝儿的手，迤逦一起来到二姨太房里，她正在廊子下喂鸟儿，对着那鸟儿兀自说着甚么，神采颇是当真，得意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