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道家第二阶段:老子(2)
老子还说:“大成若缺,其用必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第四十五章)又说:“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第二十二章)这说了然公例的第二点。
“有为,而无不为。”这是道家的又一个貌似冲突的说法。《老子》中说:“道常有为而无不为。”(第三十七章)道是万物之以是生者。道本身不是一物,以是它不能像万物那样“为”。但是万物都生出来了。以是道有为而无不为。道,让每物做它本身能做的事。照道家说,国君本身应当师法道。他也应当有为,应当让群众本身做他们能做的事。这里有“有为”的另一种含义,厥后颠末必然的点窜,成为法家的首要学说之一。
由以上学说老子归纳出他的政治学说。道家同意儒家的说法:抱负的国度是有圣报酬元首的国度。只要贤人能够治国,应当治国。但是两家也有分歧,照儒家说,贤人一旦为王,他该当为群众做很多事情;而照道家说,圣王的职责是不做事,该当完整有为。道家的来由是,天下大乱,不是因为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做,而是因为已经做的事情太多了。《老子》中说:“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度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律滋彰,盗贼多有。”(第五十七章)
处世的体例
以是老子奉告我们:“贤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忘我邪?故能成其私。”(第七章)还奉告我们:“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第二十二章)这些话说了然公例的第一点。
老子警告我们:“不知常,妄作,凶。”(第十六章)我们应当晓得天然规律,按照它们来指导小我行动。老子把这叫做“袭明”。人“袭明”的公例是,想要得些东西,就要从其背面开端;想要保持甚么东西,就要在此中包容一些与它相反的东西。谁若想变强,就必须从感到他弱开端;谁若想保持本钱主义,就必须在此中包容一些社会主义成分。
用如许的体例,一个谨慎的人就能够活着上安居,并能够达到他的目标。道家的中间题目本来是全生避害,躲开人间的伤害。老子对于这个题目的答复和处理,就是如此。谨慎地活着的人,必须荏弱、谦善、满足。荏弱是保存力量因此成为刚烈的体例。谦善与高傲恰好相反,以是,如果说高傲是进步到了极限的标记,谦善则相反,是极限远远没有达到的标记。满足令人不会过分,因此也不会走向极度。老子说:“满足不辱,知止不殆。”(第四十四章)又说:“是以贤人去甚,去奢,去泰。”(第二十九章)
统统这些学说,都能够从“反者道之动”这个总学说归纳出来。闻名的道家学说“有为”,也能够从这个总学说归纳出来。“有为”的意义,实际上并不是完整无所作为,它只是要为得少一些,不要违背天然地肆意地为。
老子又一样夸大弃智。知识本身也是欲望的工具。它也令人能够对于欲望的工具晓得很多些,以此作为手腕去获得这些工具。它既是欲望的仆人,又是欲望的奴婢。跟着知识的增加,人们就不再安于满足、知止的职位了。以是《老子》中说:“慧智出,有大伪。”(第十八章)
报酬、肆意,都与天然、自发相反。老子以为,道生万物。在这个生的过程中,每个个别事物都从遍及的道获得一些东西,这就是“德”。“德”意指power(力)或virtue(德)。“德”可以是品德的,也能够是非品德的,一物天然地是甚么,就是它的德。老子说:“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第五十一章)这是因为,道是万物之所从生者,德是万物之所以是万物者。
或可问:假定有一物,到了极度,走向背面,“极度”一词是甚么意义?任何事物的生长,是不是有一个绝对的边界,超越了它就是到了极度?在《老子》中没有问如许的题目,因此也没有做出答复。但是如果真要问如许的题目,我想老子会答复说,划不出如许的绝对边界,能够合适统统事物,统统环境。
孩子只要有限的知识和欲望,他们间隔原有的“德”还不远。他们的浑厚和天真,是每小我都该当尽能够保持的特性。老子说:“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第二十八章)又说:“含德之厚,比于赤子。”(第五十五章)因为孩子的糊口靠近于抱负的糊口,以是圣王喜好他的群众都像小孩子。老子说:“贤人皆孩之。”(第四十九章)他“非以明民,将以愚之”(第六十五章)。
为,也像别的很多事物一样。一小我如果为得太多,就变得有害无益。何况为的目标,是把某件事情做好。如果为得过量,这件事情就做得过火了,其成果比完整没有做能够还要坏。中国有个驰名的“画蛇添足”的故事,说的是两人比赛画蛇,谁先画成绩赢了。一小我已经画成了,一看另一小我还远远掉队,就决定把他画的蛇加以润色,添上了几只脚。因而另一小我说:“你已经输了,因为蛇没有脚。”这个故事申明,做过了头就适得其反。《老子》里说:“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敷以取天下。”(第四十八章)这里的“无事”,就是“有为”,它的意义实际上是不要为得过分。
政治学说
就人类活动而论,一小我进步的极限是相对于他的主观感受和客观环境而存在的。以艾萨克・牛顿为例,他感遭到,他对于宇宙的知识与全部宇宙比拟,的确是一个在海边玩耍的小孩统统的对于海的知识。牛顿有如许的感受,以是固然他在物理学中已经获得巨大的成绩,他的学问间隔进步的极限仍然很远。但是,如果有一个门生,方才学完物理教科书,就感遭到凡是科学要晓得的他都已经晓得了,他的学问就必然不会有所进步,并且必然要反而反退。老子奉告我们:“繁华而骄,自遗其咎。”(第九章)骄,是人进步到了极度边界的标记。骄,是人应当制止的第一件事。
“愚”在这里的意义是浑厚和天真。贤人不但但愿他的群众愚,并且但愿他本身也愚。老子说:“我愚人之心也哉!”(第二十章)道家说的“愚”不是一个缺点,而是一个大长处。
但是,贤人的“愚”,果然同孩子的“愚”、浅显人的“愚”完整一样吗?贤人的愚是一个自发的涵养过程的成果。它比知识更高;比知识更多,而不是更少。中国有一句成语:大智若愚。贤人的“愚”是大智,不是孩子和浅显人的“愚”。后一类的“愚”是天然的产品,而贤人的“愚”则是精力的缔造。二者有极大的分歧,但是道家仿佛在有些处所混合了二者。在会商庄子哲学时,这一点就看得更清楚。
这都是事物窜改所遵守的规律。老子把它们叫做“常”。他说:“知常曰明。”(第十六章)又说:“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第十六章)
顺德而行的糊口,超出了善恶的辨别。老子奉告我们:“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第二章)以是老子嫌弃儒家的仁、义,觉得这些德行都是“道”、“德”的出错。是以他说:“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第三十八章)由此可见道家与儒家的直接抵触。
因而圣王的第一个行动就是拔除这统统。老子说:“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第十九章)又说:“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可贵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气稳定。是以贤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第三章)
人们丧失了原有的“德”,是因为他们欲望太多、知识太多。人们要满足欲望,是为了寻求欢愉。但是他们力求满足的欲望太多,就获得相反的成果。老子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丁爽。驰骋畋猎,令民气发疯。可贵之货,令人行妨。”(第十二章)以是,“祸莫大于不满足,咎莫大于欲得”(第四十六章)。为甚么老子夸大寡欲,事理就在此。
遵循“有为”的学说,一小我应当把他的作为严格限定在需求的、天然的范围以内。“需求的”是指对于达到必然的目标是需求的,决不成以过分。“天然的”是指顺乎小我的德而行,不做报酬的尽力。如许做的时候,该当以“朴”作为糊口的指导原则。“朴”(simplicity)是老子和道家的一个首要看法。“道”就是“璞”(“Uncarved Block”,未凿的石料),“璞”本身就是“朴”。没有比知名的“道”更“朴”的东西。其次最“朴”的是“德”,顺“德”而行的人该当过着尽能够“朴”的糊口。
必然的活动也相对于客观环境而有其极限。一小我吃得太多,他就关键病。吃得太多,本来对身材无益的东西也变成有害的东西。一小我该当只吃适当的食品。这个适当,要按此人的春秋、安康以及所吃的食品的质量来定。
圣王起首要消弭乱天下的统统本源。然后,他就有为而治。有为,而无不为。《老子》中说:“我有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第五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