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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下卷]_分节阅读_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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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正元日,昊帝携皇后登明台接管朝臣朝贺,赐宴太华殿,却打消了其他庆贺活动,接连颁下数道圣旨,催促亏空清查。其决计之大令那些阀门贪蠹心惊胆战,更令很多清官直吏鼓掌称快。

昊帝冕冠衮服,登临御座,淡淡垂眸之间,众臣叩首,山呼万岁之声响彻入云。御座前玄色广袖微抬:“众卿平身。”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倔强办法,夜天湛心底那阵烦躁过后,当即规复了沉着。此时斯惟云正奏报迩来亏空清查的几处大项,跟着他肃正的声音,已有几名大臣跪前请罪。皇上尚未表态,但刚有齐商的前车之鉴,能够想见这几人的了局。夜天湛目光转往御史台那面,当众廷议,接下来就是御史弹劾跟着夺职了,他整一整思路,平心静气地持续听下去。

“谢陛下圣恩!”百官叩首谢恩,起家按部就班而立,筹办奏事。却听静鞭再响,先有两名殿前内侍手捧圣旨步下金阶,黄帛一展,大声宣读:

阶下跪着的几个大臣无不汗流浃背,惶恐难言。俄然,丹陛之前有人道:“陛下,斯惟云方才所言之事,臣有贰言。”

鼓声刚停,禁钟响起,帝都凡四品以上王公官吏肃衣列队,分文东武西鱼贯入肃天门,登阶循廊分班侍立。其他四品以下的官员候于肃天门外,行三拜九叩之礼后,向北拱立静候旨意。

乌髫低垂,绣帛长衣顺次逶地,夜天湛挥一挥手让她们免礼,抱起元修。元修前些日子认生,另有些怕他,现在已经学会叫父王,攀着他的脖颈连叫了两声。

夜天湛道:“有劳卫相挂记。”简简朴单几个字,点到为止了。卫宗平原想和他多聊几句,缓缓克日来的僵局,刚巧太极殿前三通鼓响,肃天门缓缓敞开,早朝时候已到,卫宗平只得让了让:“王爷请。”

卫宗平忙拱手:“王爷!”

卫嫣气得不轻,认定湛王这是借此事偏袒靳慧。卫宗平听了后立即敏感地想到比来和湛王的干系不甚和谐,这莫不是一个警省?想到此处,他往湛王看去,湛王的目光正巧超出几个大臣落在他这边,清俊的眸子勾起一笑。

卫宗平说着,抬了抬眼,却见御座之上,皇上唇角微挑:“钦天监职责特别,有别于各部,立时找人代替乌从昭的确并非易事。朕谅解你们的难处,已帮你们选了一小我。”一昂首:“宣莫不平。”

步入回廊,便听到阵欢畅的笑声,垂帘刚掀起,一个小小的人影跌跌撞撞冲到面前,夜天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小人免了跌交,抬脸看他,咯咯地笑。

御旨天威,当头一个好天轰隆,将齐商震懵在殿前。殿中内侍立即上前撤除他的官袍玉带,当场夺职,回身复旨。齐商跪俯于地,惶然昂首看向立于群臣之首,御台之旁的湛王。却接着便听第二道圣旨下——正考司卿斯惟云擢升户部,授尚书仆射兼户部尚书。年前礼部尚书空缺,由钦天监正卿乌从昭接任。

丹陛煊彩,紫檐飞云,朝阳穿透云霞,在御道龙阶上照出一片夺目的金光。太极殿前三声清脆的鞭响,传旨内侍悠长透亮的嗓音传闻表里,“皇——上-——驾——到!”

不过斯须,莫不平登阶入殿,灰衣布袍飘然,一身仙风道骨,眼中精光落于人身,如透肺腑,却只一掠而过,至御前,行九叩之礼,朝见天子。卫宗平深知莫不平在朝野的名誉,此时方知前些日子皇上以帝师之礼延请莫不平还朝,传言非虚。皇上此时令莫不平免礼,俯视殿前众臣,含笑问道:“朕欲以莫先生为钦天监正卿,众卿觉得如何?”

满朝文武,有谁敢和皇上这般对视?那眼中含着笑,皇上亦神采平淡,朝臣们却大家心弦紧绷,屏声敛气。

知己知彼啊,这确切是个好敌手。但他并不成怕,可骇的是他身边有人更加体味本身,这才是令人足乃至命的缺点。想到这里,夜天湛内心一阵烦躁,回了王府在书房中静不下心来,便信步踏雪,去了靳慧那边。

初十复朝,抱病已久的湛王重新入朝理事。早朝时候未到,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肃天门前,他一呈现,大师纷繁上前见礼。

顷刻间,从肃天门外广场之上,到殿前御道两侧以及金台御幄下东西檐柱之间,近千名文武百官同时叩跪,本来四周窃保私语的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庄严非常。

这两道圣旨未经中书门下两省拟审直接公布,当朝革办、提调三品大员,事前谁也未曾知情。圣旨中明着是责斥齐商,但朋党之类清楚暗有所指。殷监正按捺不下,便要上前奏保齐商,却被湛王盯来一眼压了下去。他正不明以是,只见湛王目光往卫宗平身上落去,仿佛漫不经心肠,便和卫宗平打了个照面。

传旨内侍立即大声传旨:“宣莫不平!”

“臣谢陛下隆恩!”几位老臣接踵出列,伸谢圣恩,龙阶之前高冠朱缨、皓首白须,一片巍巍颤颤。卫宗平内心又往下沉了几分,穆元等人都是与湛王干系密切的老臣,在朝中说话极有分量。面前皇上几句温言话语,一番宽仁体恤,实则是将他们逐出朝堂,这无疑是大大减弱了湛王的影响力。他看往湛王,湛王那温朗的面庞之上亦没法掩抑地掠过了一丝阴霾。

“……为臣之道,职在尽忠,其有朋党比周,负国谋私,事资惩戒,必正典刑。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文澜阁大学士齐商,久从禁署,谬列鼎台,尽情妄为,政行贪蠹。朕初临万邦,务於弘大,每存容恕,冀有悛心。而乃不顾宪章,敢行欺罔。宜从贬削,以儆效尤!齐商领旨谢恩!”

那天在尚书省和殷监正闹得不欢而散,卫宗平归去今后气性停歇,倒生出些悔意。比来清查亏空、丝绸折俸,大多数朝臣都对昊帝腹诽颇深。年前有几家大的绸缎坊俄然闭门停业,坊间炽热的丝绸买卖一下子便冷了下来,官员手中的丝绸眼下无人敢买,也无人敢卖。紧接着,帝都中又传播起一些说法,暗指莲妃当年所育并非皇族血脉,朝野高低传言纷繁,渐活泼荡。卫宗平审时度势,湛王看来是更加占了上风,步步先发制人。何况再如何说,湛王妃但是卫家的女儿,这他不得不考虑。

从月朔朝晨直到初十,湛王府门前轻车走马,络绎不断,从未间断。正考司中账册如山,珠算连响,日夜无休。

夜天湛淡笑,举步先行。

卫宗平道:“王爷身材病愈,能够入朝主事,实在让我们松了口气。”

湛王如平常般温言缓笑,因还在孝中,他穿的是一身素锦五龙冠服,不加纹饰,不缀金玉,虽看起来描述清减了些,举手投足间那风采却还是夺人眼目。朝臣众星捧月般围在四周,他如白鹤独立,卓然不群,仿佛冠领群伦。面对众臣的巴结问候,他一概是淡笑相对,卫宗平站在离他数步之遥的处所,考虑着该如何上前号召。

她将元修抱过来,素儿替夜天湛掸了身上的雪,奉上香茗。

夜天湛微微点头:“卫相早。”

中枢亏空查得顺利,致远殿龙案之上很快堆满了大臣请罪的奏疏。夜天凌明显对这些东西并无兴趣,全数发还通政司,真正让他体贴的是入驻各州的监察御史们每隔三日八百里快递入朝的奏报。

湛王有条不紊地奏道:“陛下,各部的账目烦复繁多,正考司建立日短,想必对此中有些环境并不是很清楚。据臣所知,方才说的几笔亏空实际都有去处。第一笔一百七十二万,是圣武二十二年永、和两州通汶江渠,工部预算不敷,由户部追加补齐;第二笔八十五万,是圣武十七年东州蝗灾,颗粒无收,曾自中枢拨粮施助;第三笔一百四十万,是圣武十九年安定东突厥以后,临时拨往边城的军费,于此不异

皇上听了这话,唇角那丝笑意缓缓加深,点头道:“朕本日得莫先生入朝辅弼,实为一大幸事。太上皇昔日所用的肱骨老臣,朕都一样恭敬。日前中书有表,翰林大学士穆元、弘文、孙普等几位老臣已年逾古稀,仍旧每日早朝,非常辛苦。朕心不忍,特许他们一月一朝,赐座太极殿,免跪叩之礼。”

靳慧勉强笑笑:“一点儿小事,也没甚么,我去看看就返来。”

二十余年前,莫不平便曾主理钦天监,其星相预言料事如神,屡言屡中,在当时申明斐然。天命之说,神鬼莫测,时人坚信甚深,趋近追从,无形中便在莫不平身边构成一股不成小觑的权势。乃至于厥后,钦天监每发一言几可摆布朝局,逐步令天帝心生顾忌。莫不平有所发觉,随即去官而去,当时也在朝中引发过不小的震惊。此时他复出朝堂,群臣心中不免生出一样的设法——天命所归。

夜天湛眼角冷冷一挑,抬手便将那镶金拨钳掷进了雪炭,火星飞溅,落了一地。

昊帝即位的第一个新年,帝都一如既往地缀金张彩,焕然一新。瑞雪斑斓,轻盖红楼碧阁,让这六合显得格外喧闹。比起其他处所,一贯热烈的上九坊虽也是鞭炮起伏、车水马龙,但却有种凝重的氛围如雪下冻层,厚厚堆积,耐久不化。

素儿踌躇,靳慧道:“是我不好,没束缚好下人,桃儿忘了端方,那天错叫了我一声‘王妃’,我畴昔赔个礼就行了。”

“你有何贰言?”半晌以后,皇上缓缓开口。

院中雪落纷繁,屋里和煦如春,麒麟铜炉里丝丝银炭烧得正暖,氛围中散着桂花枝的淡香,几分疲惫不觉就疏松下来。夜天湛舒心肠深吸一口气,面前靳慧的脸被炭火映得微红,那抹轻霞般的浮晕让她看起来有种娇媚的韵致,海棠色的重锦罗裳,雪凝般的肌肤。她正拿了一个冬梨亲手削给他,梨子水灵灵的薄片自她的指尖落下翡翠玉盏,仿佛一片白石沉入碧潭深翠,她就像临水的一株虞美人,婉约而文静。

夜天湛抬眸:“如何回事儿?”

素儿忙承诺着去办,过未几会儿却仓促忙忙返来,酒没有拿来,只悄悄将靳慧请到一旁说了几句话,靳慧听后仿佛有些惊奇,皱眉不语。

素儿见他问过来,不敢再瞒,跪下求道:“王爷,求您和夫人救救桃儿吧,她将近让王妃打死了。”

和中枢比拟,各州可谓全军淹没。谁都晓得这所谓的政治腐败必有隐情,但却始终没法切中关键。究其启事,题目还是出在用人上,那些监察御史固然是刚正廉洁,但毕竟自来在帝都为官,不能完整部会下情,仅仅监督各州官员自行清查,官官相护,通同一气,天然难以见效。是以这个新年景了夜天凌和卿尘最不轻松的新年。

一声声传召远出殿外,直入紫云丹宵。众臣皆尽骇怪,纷繁相顾群情,翘首看望。

凤衍眼角往卫宗平那边一瞥,随即先行奏道:“陛下圣明,识报酬用,莫先生得归社稷,实乃我朝之福,天下之幸!”

但是年初三卫嫣回门相府,竟然满腹怨怒。卫宗平和夫人诘问方知,她前些日子为点儿小事惩罚府中一个侍女,湛王却当着府中世人驳她面子,不但亲身拦了下来,还将人从她那边带走。最令她没法忍耐的是,隔日府中掌仪女官前来知会,湛王竟给了那女子侍妾的名分,命其陪侍烟波送爽斋。

云淡风轻的问话后,一道通俗的谛视落在身上,卫宗平虽不肯拥戴凤衍,却碍于这目光中的压力,不得不俯身道:“莫先生德高望重,臣……并无贰言。”

夜天湛正将手笼在炭火上取暖,“甚么事?”

本来是元修刚学会走路,正乱跑,前面侍女们怕他颠仆赶着来扶,没想到夜天湛出去,几乎也撞在一起,仓猝跪下:“王爷!”

靳慧上前见过他:“王爷别让这小魔星缠上,快先暖暖身子,另有些咳嗽,再着了寒气可不好。”

润玉般的声音,轻若流水,缓似清风,淡淡响起在大殿冷凝的氛围中,令人浑身一松。沿着那声音,是一双温文尔雅的眼睛,眼稍轻挑,正对上皇上的目光。

“卫卿意下如何?”皇上看向卫宗平,淡淡再问。

斯惟云奏毕,大殿中鸦雀无声,静可闻针。唯有皇上清冷的声音传下:“你们另有甚么话可说?”

看着面前美妻娇儿,听着内里窸窸窣窣的雪声,夜天湛忽而起了兴趣,转头叮咛道:“来人,去取府中藏酒,可贵好雪景,该当围炉煮酒,把盏赏雪才是。”

激浊浪兮风飞扬

夜天湛也不诘问她,“素儿?”

卫宗平心头一凛,半晌以后,他拱手出班,上前奏道:“陛下,齐商自圣武朝始便入主户部,夙来行动端谨。户部亏空虽确有其事,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是否应当贬黜,宜再参议。再者,钦天监任务严峻,俄然将乌从昭调至礼部,一时也难有合适之人接任,还请陛下再行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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